大笑同一醉,取乐平生年。

奥吉莉娅

*出现了!深夜混更选手!

*合志解禁2/3


BGM:Le Dernier Train

 

*阳光里奥吉莉娅无声痛哭,阴雨下奥杰塔笑靥如花。

 

 

——

她知道台本被修改成什么模样的时候,室外堆积了数日的阴霾像是迫不及待般地,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摔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

 

中场休息的短暂时间里更换相反面的演出服,黑与白将会同时被高高地悬挂在同样的更衣室里。镜面色绞揉在一起,过于锋利的剑刹那间捅进鲜活跳跃着的心脏,一分为二的果实凝结出奥杰塔与奥吉莉娅。

 

太宰治子一句话也没有说。作为女主角,浏览完台本面无表情端坐的样子好像她只是个不那么重要的群舞,纤细有力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又放下,她只觉得这样的编舞既没什么过分的难需要高强度的练习,窗外被倾盆暴雨朦胧了的灰色世界也空落落的。是忽然地芥川龙香里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玻璃的反光里,太宰治子盯了好一会儿竟侧过头来趁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团长不注意对她微笑。

 

龙香里怔怔地愣在原地,随便快速地转移视线。偏过头去的时候发梢荡漾起小小的一圈儿倾心弧线,半阖鸢眸盯着她的治子笑得像只偷腥的幼猫,摸了摸鼻尖珍藏什么可爱的宝物。龙香里向来都在治子小姐寻她玩的时候保持一本正经,她握紧了透明雨伞的塑料柄,思绪没什么来由地飞到放课后车站边上的鲷鱼烧还会不会开张的门口。

 

但治子小姐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也可能是为了保持芭蕾舞者的纤细骨感,她总是看着龙香里把鲷鱼烧一小口一小口咽下去的模样,然后娇笑着凑得极近将不小心染到嘴角的红豆粒沾走吃掉。末了还不忘满足地半眯那双灵动眼眸,飞扬的眼尾像把小勾子轻轻一下便会挠在龙香里心尖尖最薄弱的那块地方。

 

鲷鱼烧很好吃,和治子小姐一起吃就会很好吃。龙香里默默地想着,放课后的饥饿感不合时宜地愈发明显。平日里她来到的时候刚刚好会是治子小姐排完一轮儿舞蹈乱放两条优雅长腿瘫在地板上,连半分舞团首席女芭蕾舞者的矜持都没有的样子,结束得早些她还会直接溜出门来。放下那头微卷的长发直径正面将她塞进自己的怀里,体温与体温隔着衣物交换的时候龙香里总会嗅到丝丝缕缕缭绕在鼻尖的紫藤香。

 

看起来真的是正事,不然治子小姐现在就溜出来了。龙香里对她的收养者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类似担心的话语出口,不是没有说过的事情,说得多了治子小姐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全部都当做耳畔溜走的那些爱慕者的虚情假意。龙香里便悻悻然地不再说下去,只是淡淡地看着治子小姐活在她所感叹的世界里,活在龙香里以她为中心的世界里。

 

是突然地,治子小姐将台本卷了卷夹在手臂中间,从摞起来垫子跳下来的时候那头栗卷发肆意飞扬了片刻,是惊艳了全场的安静。微昂起天鹅般优雅的脖颈,柴可夫斯基的天鹅皇冠戴在她的头顶没有任何瑕疵,治子只是噙着笑然后踩着足尖鞋的舞步拧开了门。龙香里反应过来正要迎上去,被扬起来的手停了一下。治子小姐缄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径走完整条到剧院门口的路,望着那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停下许久,衣襟微微被斜雨打湿。龙香里口齿张合了好一会儿,正想说些什么,抬头却正对上治子小姐含着笑低下来看她的眸子。

 

剧目什么时候会上演?龙香里轻声问。

 

冬天,冬天。治子习惯的语调在末尾有些上扬,就像远游诗人吟唱的模样挑了一丝不明不白的笑意,又像是不自觉的气音,有些痒痒的那种。

 

可现在还只是盛夏。龙香里捏住了自己的百褶裙,一言不发地看着治子小姐像只欢快的雀鸟,一头扎进盛大而沮丧的阴雨中。

 

 

——

治子小姐生得极美,像朵精致单薄的纸花,又像脉络浅析的枯叶蝶。不着修饰却美好得如梦似幻,白暂姣好的脸庞连上帝都眷顾了几分罢,微微扬起唇角笑的时候连晨雾中的苹果花都黯然失色。龙香里在心底里清楚治子小姐的深夜,她是披了纯洁白羽的黑天鹅,伸展翅膀抖擞尾羽,黑曜的王冠破碎阿帕契少女的眼泪*,流淌的痕迹带了幸福的碎渣。

 

龙香里总在深夜的窗台眺望治子小姐离开家的背影,月光倾泻了一路抚平她匆匆前往远方的脚步。到了落雨的季节她记得在门边总备一把折叠伞,时常雨下了整夜龙香里仍倾听室外滴滴答答的雨点敲打心房的脆音,看室外雨止朝霞,治子小姐的鱼嘴高跟鞋破开晨雾朦胧,裙裾点染丝丝缕缕夜来香的气息,雨伞收下门边一小块潮湿氤氲。

 

第二天的治子小姐总带着鲜花回家,她热爱那些若有若无的芬芳,尽数插在花瓶里的时候推开天窗的门,晨风吹拂进来挑起治子小姐的发梢轻吻,逆了光的侧颜朦胧一层影影绰绰。龙香里的呼吸总会明显地沉重那么一瞬,然后反复在心里强迫转移那些被黑天鹅吸引的注意力。

 

镜子里的少女黑发略硬,总是面无表情地洗漱,连正眼都不好生端详。放下热腾腾早点的治子小姐轻盈地提起足尖旋个圈儿转进厨房,她是芭蕾的首席女演员,连严苛出名的老先辈都赞不绝口的舞技,但她自己也总觉得没什么过分醒目的地方,鸢色眼眸凝视镜子的眼眸仍满溢而出了蜜糖。

龙香里停顿了许久才渐渐抬起头,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在她流光回转眼眸里看到仙女座星云的绮丽模样;她在她明媚似水的眼瞳里看到满池春水颤了波澜。

 

然后如出一辙地同时逃离了视线。治子皱着眉微微俯身,冷水洒在脸上也不会洗涤半分夜间的沉重,黑天鹅收拢润了日光的翅膀,口齿张合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厨房的餐桌上还有热乎乎的早饭在等待享用。

 

光线不太对,时机也不太对。在这样过于扭曲的境界线边缘,太宰治子方才竟差点没有忍住想要咬住少女那娇嫩粉玫瑰般唇瓣的荒谬想法,羽睫低垂的时候像是蒙了一层透了星光的纱。

 

——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想不明白。

 

 

不!不是的!绝对不应该是这样!

她两臂撑在洗手台的两侧,任凭微卷长发堪堪低垂,遮挡了视线,蒙蔽了镜中的双眼。

 

 

 

——

她才是黑天鹅。

 

珍珠花瓣钻石蕊,白纱层层叠叠像渡了灿烂日光的海面,银线粼粼生辉勾勒优雅曲线,蓬起裙摆海平面都在轻颤着,游过灵动鱼群飞过优雅白鸟。太宰治子没什么兴趣地盯着被挂起来的舞裙,挥动翅膀连纤纤藕指都是血腥匕首。

 

她才是白天鹅。

 

黑纱是尾是羽,破碎黑曜连接弱小红宝石,只是在裙摆里若隐若现的点点,或许是染了漆黑夜幕下天鹅绒满怀的繁星碎钻,隐了雀鸟藏了野兽。芥川龙香里看着治子小姐一点一点为她穿上裤袜,拉好拉链又盘起发髻,唇间一抹天鹅头冠的红,镜子里鬓角丝丝缕缕的白羽格外引人注目。

 

 

——龙香里是漂亮的孩子呀。

 

“治子小姐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

 

 

她们四目相对,她们十指相扣。说不清是谁先无法压抑内心的渴望,又是谁率先突破那层透明的介质。肉欲的天鹅令少女修长的脖颈交叠在一起,床笫之间糅合情感的厚积薄发,空气混浊得不像样连呼吸都变得单薄。

 

龙香里伸出手来环住治子小姐的颈,那里还有一小片模糊不清的红痕,她暗了眼眸,只是加重了力量去触碰、去抚摸。治子噙着笑将她的碎发握进手心,连呼吸间都满溢白山茶的旖旎,指尖把玩微卷的时候将她鬓角的汗珠一并接下。另手摸索着往下,她蜷了脚趾,双腿不安分地并拢躲藏摩挲。

 

天空旋转着,大地漂浮着。治子卷起舌尖细细描绘龙香里的唇瓣,像是对待什么无上珍宝,芭蕾的转圈头和身体不能保持在同样的频率,龙香里连带着眼前都是眩晕的一片,她被治子小姐整个人圈在怀里,亲吻细细密密地落在眼尾、脸侧、鼻尖,直到治子小姐笑盈盈撑起半边的脑袋问她说,龙香里,龙香里你什么时候才能亲吻我一下呢。

 

龙香里单薄得像刚晾晒出的白纸,连光洁锁骨都写满凸起的瘦弱,手指在裸露的身体上游走,徘徊,不舍得离去。天知道治子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龙香里别过眼去不愿再承接那些过于炽热的目光,被注视的感觉烧灼得厉害,令她总是不自觉地躲闪那双翻涌了严冬椿花的明烈眼眸。

 

可是现在仍然是夏天呀,还是艳阳高照的季节呢。

 

月光搅乱了一席柔软天鹅绒,连璀璨繁星都失去了颜色,倾泻床幔上连情感都悉数蒙上一层面纱。龙香里竟有些害怕,害怕黑夜,害怕命运;她害怕黑夜的治子小姐,害怕命运潮流中的治子小姐,这如果只是即将离去时的爱,那还是请牵起手,握在手心啊。

 

太宰治子连呼吸都变得黏稠,她不知道血管里翻涌的究竟是怎样破碎的情感,就像樱花般明烈地在灵魂的枯木上盛放着。摇晃着从被子里撑起身体,足底接触冰冷地面着实是打个寒颤,笔直小腿伸展,太宰治子凝视着梳妆台的镜子,执起鲜艳口红的时候,藕指竟然在颤抖。

 

殷红膏体骤然摔断在地面擦出一层淡香的颜色,太宰治子无声地落泪,凄美如天鹅之死。

 

龙香里……龙香里啊……

 

 

只有真爱降临的时候,奥杰塔才会变回天鹅的女皇。

 

但是王子在恶魔面前,发誓要永远守护奥吉莉娅。

 

 

 

——

隔天治子靠在床榻边缘醒来,龙香里早已经出了门,她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空空荡荡的正厅,敛了眼眸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治子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去过剧院的练功房,想来那骄傲得过分的严苛老妈妈肯定又堵在门口暴跳如雷的模样,她嘴角正抿起情绪稍微好转了些许才原地转了个圈回到梳妆台前捡起昨夜掉落在地的口红。

 

治子有些时候是热衷于化妆的,但精致得不真实的妆面又会令她心生厌恶,敷了白粉擦了口脂的脸就像粘一层黏糊糊的面具,需要上舞台又不得不费点心思打扮自己,灯光投射下来过于炫目连足尖点地旋转的焦点都没办法找到。她对着镜子把桌上那些小盒子小罐子里统统打开,挑选妻子般捡捡选选才颇为嫌弃地逐一按照化妆的步骤拎起它们,涂抹在脸上连自己都无法认出自己的模样。过白的肌肤,红得不真实的口脂令她看起来倒像是隔壁马戏团来串场的小丑。

 

这副模样有些恐怖。她悻悻然自嘲,又用两指捻拿起那段断裂了的口红往脸侧用力地蹭着,直到两坨比唇色更明艳的腮红出现在面颊上,她觉得她现在才真正地像一个讨人欢心的小丑呀。不用说对不起也不需要说谢谢,肆意张开点缀钻石的羽翼同男人调笑,然后不留片羽地欢快嘲笑。

 

奥吉莉娅从来都不用向别人说对不起。在黑天鹅高贵的眼睛里,王子本来就是她用来玩弄享乐的小玩具而已,在纤细柔软的掌心里胡乱蹦跶,抢来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只想把王子藏得很深很深,让所有人都抢不走。

 

治子无声地对着镜子笑,龙香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抚摸我的发顶、亲吻我的唇瓣、滑落我的身体。两指捻了那断掉的口红在镜面上胡乱涂鸦,天鹅的优雅翅膀,天鹅的姣好脖颈全部都跳跃在她的笔下。奥杰塔脆弱地瑟缩在角落里,用折断的羽翼遮挡瘦弱的身体,她理应是弱小的女皇,是四小天鹅欢快蹦跳簇拥着的女皇才是。

 

治子只是笑,只是笑。黑天鹅破茧而出的时候,手臂化为魅惑的翅膀,尾羽是黑曜与红宝石的裙,高贵而优雅。她肆意张扬地狂笑,就像她的恶魔得逞一般地狂笑,阴雨天还是在下雨,奥杰塔只要有一丝半缕的张狂,黑色的羽毛就会瘟疫似感染全身。

 

龙香里带了一身雨水和城市的喧嚣回家,室内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面无表情地放下所有的东西回到房间,不论多少次都没有习惯治子小姐傍晚时分不在家的冷清,她默默数着越过天花板淋下来的倾盆大雨,珍珠和钻石般闪耀的繁星半分都没有出现。

 

今晚看起来又见不到月亮了。

 

 

——

舞剧正式演出正是门口的椿花开得最明烈的殷红。

 

鬓边别了雪白羽毛的太宰治子,柔软手臂羽翼般身侧颤抖,足尖鞋点地旋转了白纱层层叠叠倒映了珍珠和钻石,氤氲了雾气模糊了面容。治子小姐就像一只颤动在密林里的精灵,燕尾的翅翼破碎着光点绰绰。

 

擦了殷红口脂的唇比红色的舞鞋更热烈,踩了节奏立着足尖旋转着、旋转着,赢得满场喝彩又举起尖锐的漆黑羽翼。红宝石粉碎了黑曜石,奥吉莉娅在骤然的阴云里狂笑了倾腰,誓约断裂在高举的匕首下。

 

太宰治子在舞台上哭了又笑,好像她自己就是黑纱裙倾倒在雪白的血泊里的天鹅,奥杰塔在阳光下啜泣着。她又看到总喜欢穿着一身黑的龙香里,拿了柄透明的雨伞,但她的泪顺着两颊滑落。治子肩膀颤抖着伸出手去,龙香里,龙香里,你讨厌我么。

 

她坐地以天鹅之死的姿势触碰足尖,黑与白交织在一起,梦境变回现实的时候好像还是那个带了阴霾的下雨天。她无所事事坐在高处的垫子上,眼眸无神望着廊边玻璃的倒影。

 

 

就像看着自己。

 

 

 

 

 

 

 

 

 

 

 

*部分语句取材于电影《黑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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